「今天的月亮真美。上一次認真地欣賞月亮的美麗,到底是什麼時候呢?」小夜想着,下班的她正在徒步回家。抬頭看到的月色,不禁回想當晚的情境,被「他」看到哭得一團糟的自己,就算事隔多年仍然覺得丟臉。
小夜的家旁邊有一個同區最大的休憩公園,濃密而高大的樹木在公園外圍叢立,保護中間的兒童玩樂設施。早上、下午時間的公園很熱鬧,小孩們在玩樂,太太們坐在旁邊談論哪家超級市場的價格比較便宜,老人家們則在旁邊的涼亭下棋。只是黃昏以後,大家都回家了,公園只剩下高壯的樹木默默地守護著。
時間快到九時半,平常小夜可以準時回家,今天因為盤點而延遲了。雖然小夜還未吃晚餐,可是她只想早點回家休息,明天還要準備盤點報告表。
如果小夜繞過公園到家,比直接穿過公園多花十分鐘。歸心似箭的她,選擇看似陰森的公園冒險,快要走到兒童玩樂設施的入口,小夜看見人影出現在滑梯下。仔細地看,應該有一個人躺在地上,另一個人用半蹲的姿勢跪在旁邊。小夜第一反應是「醉漢睡著,小偷乘機拿走錢包」。
於是,小夜不動聲色地站在設施入口,用手提電話通知警察來捉小偷。
「你好,這是報案中心熱線…」
小夜還沒開口,人就被撞倒在地上,手上的電話滑至兩尺之外。一秒時間的四目交投,小偷跑走了。
「請問需要幫忙嗎?」一把男聲還在電話的另一方。
「我在xx公園遇見小偷。」小夜說。
「你有受傷嗎?」男警察問道。
「不是我遇小偷,是另一個人。」
「小偷還在嗎?那個人有受傷嗎?」男警察繼續問道。
小夜不知道遭小偷光顧的人有沒有受傷,於是她大步走到滑梯下,嘗試叫醒醉漢。
「小姐,你還在嗎?」男警察還在等候小夜的回復。
「他…應該死掉了。」小夜用抖震的聲音說。「因為他整個人倒在血泊之中。」
「你別慌,我立即派警察過來。」男警察的語氣也緊張起來。
Day 1 11:52pm 發生兇殺案2.5小時後
「你確定嗎?」警察甲問。
「借我三萬就可以。我會六個月分期還給你。」警察乙說。
「請你少買一點股票,便有錢多買新衣服給女兒過年。待會兒把戶口號碼告訴我。」警察甲說。「你確定人抓到了嗎?」
「非常確定。公園兇殺案的兇手已經抓到,人在拘留室。」警察乙說。「可是,死者身份不明,凶器又找不到。只得一個證人和四十八個小時。我們有可能把兇手定罪嗎?」
「現在先錄取證人的口供,才和兇手見面。」
「證人已經從醫院帶回來。證人名叫唐夜雪,她是個連鎖店銷售主任。回家經過公園,目擊受害者殺害過程。」
「以前我的同學和證人的名字相似,不過叫松本夜雪。」警察甲、乙走到盤問室門外,敲門以後就大步進去。
「你好。我是負責這案件的楊督察,這是成警長。謝謝你的合作,你的証詞對案件很有幫助。」警察甲連珠發炮地說道。
「熙,你真的當上警察了。」證人說道。
警察甲抬頭一看,大學同學就坐在前面。
「小夜。」警察甲輕呼,她的微笑喚起警察甲在大學的記憶。
大學一年級上學期
還有兩個星期就是考試週,同學們擠在圖書館埋頭苦幹。本來人氣沸騰的學生餐廳卻變得冷清。
小夜的中學朋友們都不在身邊,剛適應大學生活的她勉強認識幾個談得來的朋友。不過,大多數她還是選擇獨自用餐,加上今天過得一點都不順利,她更需要獨處。
「我可以坐這裡嗎?」一個陌生人問。
十桌九空的學生餐廳裏,一個男生問這種奇怪問題,令小夜不禁覺得這人搭訕的招數很爛。
「如果我說不可以,你就不會坐下來嗎?」小夜剛和男朋友吵架,心情非常差。
「你可能沒有記憶,但我們同修市場營運課,我叫熙。」男生說。「我只想問看看,你能不能借我參考書。」
小夜隨著熙的視線,落在從圖書館借來的參考書。
「早就應該在學期初讀完,可是預約已經排到下學期。後天就要交功課,可以借我一小時影印嗎?」熙哀求說。
小夜感同身受,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借到這本熱門參考書。於是她願意借出一小時,誰知熙一去不返。
直到第二天,熙出現,他表示遺失書本。
「松本同學,對不起。」他以九十度躬身說。「為表歉意,我會承擔賠償費用。另外,我把自己的筆記影印一份,相信會幫助你溫習功課。」
「電話打了十幾次都不接,我以為你捲款潛逃。」小夜說。
「希望你這科能拿高分。」
Day 2 02:40am 發生兇殺案5小時後
錄完口供已到凌晨時分,熙護送小夜回家。短短兩年沒有聯絡,二人都不知如何說起。
「大學畢業後,怎麼不聯絡呀?」熙首先開口。
「遺失電話,所有號碼都不見了。我用盡方法都找不到你的號碼。」小夜解釋。「倒是你,為什麼沒有找我呢?」
熙不想回應。因為他不想提起畢業典禮當天發生的事。熙回想大學時期,只對小夜的事情感興趣,根本沒有交朋友的興致,所以只有少數的同學知道他的聯絡方法。
「你有通知姐姐嗎?」小夜的父母己經過世,最親的家人就是姐姐。熙也碰過幾次面。
「姐夫被公司派往新加坡工作三年,姐姐就過去定居。」小夜說。
小夜的家有一廳一臥室,整齊而乾淨。小夜忙著在廚房弄咖啡,熙則在客廳走了一圈,手提電腦旁的東西引起熙的注意——小夜和男生的親密照,除此之外,還有照片旁的苿莉花盆栽。
「我的男朋友正趕過來,你可以多陪我一下嗎?」小夜問。
「苿莉花還沒死掉嗎?」熙問道。
「請不要詛咒它。」小夜回答。「送禮的人是個爛人,說什麼『每次開花都是我送給你的禮物』的爛藉口,借此免過每年的禮物。」
「經過多年,它還是活得好好。證明你很愛這份禮物。」爛人拿起照片,端詳男生的樣貌。「男朋友看來是個可靠的人。」
「他要到外地工作三年,想帶我一起去。這樣算是可靠嗎?」
「你不會去嗎?」熙問。
「我可不是如姐姐般『一切以家庭為重』的類型。我為什麼要犧牲自己的夢想而成全他的呢?」
「他向你求婚嗎?」熙的直覺是沒有,可是他想確定答案。
小夜停頓一下,彷彿把有關男朋友的共同回憶復習一遍。可是,她找不到「求婚」的記憶點。這時,門鈴響起。女朋友遇到困難時,就算吵架,男朋友還是願意履行他的責任,出現在女朋友身邊。
大學一年級下學期
上學期成績表出爐,小夜居然在沒有把握的市場營運學拿到高分。這次需要歸功於熙的筆記,他的筆記條理分明、重點明確,令小夜輕鬆把重點複習一遍便應考。於是,當小夜在學生餐廳遇上熙時,她主動道謝。
「如果要謝謝,請我吃頓飯吧。」熙提議說。
雖然熙隱約知道小夜有男朋友,可是親眼看見她帶著男朋友出席飯局卻是另一回事。這頓飯吃起來淡而無味,只有夢想幻滅的感覺。
「離情人節還有兩個星期,我連禮物都買,節目都準備了。這時才給我發現他外遇。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呢?」小夜氣憤的說。
「抬頭看看。」熙說。「天空掛著一個又大又圓的月亮。真美。」
「所以呢?」小夜問。
「傷心也好,快樂也好。月亮還是會圓,世界還會轉動。我不介意接收你的情人節禮物。應該不是盆栽吧?」
接著,熙拿出隨身聽,一隻耳筒塞在自己的耳朵,另一隻塞進小夜的耳朵,然後把聲量調到最大。在熙的世界中,只有搖滾樂的旋律,沒有旁邊人的哭泣聲。
Day 2 6:10pm 發生兇殺案20.5小時後
熙帶同成叔上門拜訪,小夜面色蒼白、雙眼充血,二人不得不擔心目擊者的心理狀況。
「聽說你和熙是大學同學。」成叔嘗試緩和小夜的情緒。
「四年都是同學。但是他常常欺負我。」小夜說。
「你認識熙的女朋友嗎?她也是大學同學。」成叔說。
「不要亂說。」熙也不知道從何來個女朋友。
「同事們都說你的手提電話桌面是個女生照片。」成叔說。「唐小姐,借用洗手間一下。」
熙趁成叔去洗手間時,他問了小夜的身體狀況。
「他來到以後,我們又吵架,然後我說『分手吧』。」小夜眼泛淚光。「為什麼每次都被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呀?」
「四年大學,你哪一次失戀我不在你旁邊呢?如果你的眼光高一點,就不會每次談戀愛都哭得稀泥嘩啦。」
「你的眼光有多好,那兩任長得像醜八怪的女朋友都能一腳踏兩船。」小夜抹一抹眼角。
「請別踐踏我的品味。」熙說。「我還是覺得他不值得令你哭,而且你在吵得耳紅面熱的時候說分手,根本就是氣話。」
突然,屋子裏的燈光全滅。
「停電嗎?」小夜不安的問。
「外面走廊還有燈光。應該只是你家停電。」熙冷靜地說。
熙準備起來找保險箱時,物件從身邊的窗子高速地飛進來。熙以身體擋住小夜前面,躲到窗子看不到的地方。熙嘗試還擊,可是不知道目標在哪裡。
「熙﹗有受傷嗎?」成叔從洗手間走出來。
「不要多說。我們先離開這裡。」
高速的物件不斷從窗子射進來,三人好不容易逃到屋子外。
「對方應該用狙擊槍在對面大廈描準我們。如果從正門離開,我們鐵定變成箭靶。小夜,後門怎麼走呀?」
「誰要拿我的命呀?」小夜的腳軟得跪了下來。
「看來你捲進不得了的事情中。」熙說。
他們由後門離開,直奔警察局去。熙向上司報告,羅主任大為震驚,立即啓動「保護證人計劃」。
「計劃會有楊督察的參與嗎?」雖然人在警察局,小夜還是感到不安。
「楊督察是棣屬重案組,計劃會由保護證人組負責進行。」羅主任說。
羅主任知道小夜和熙認識,明白有熟人在旁邊也會安心一點。所以,他答應小夜安排熙參與計劃。
「熙,廉政公署的代表來了。」成叔說。
「為什麼廉政公署的人會來呢?」熙不惑地問。「成叔,請你安排證人交接手續。」
「保護證人組的負責人先帶你到安全屋,我等一下也會過去。請放心,你會安全的。」熙對小夜說。
接著,廉政公署和重案組代表共同出席在會議室,湊巧廉政公署代表是熙的親戚郭叔。
「我方得到行政長官的許可,參加這件案件的調查。我方將會提供所有資訊,希望重案組也會如此。」郭叔首先開口。「議員X正面對我方的控訴。原因是議員X收取建築公司Z的款項,幫助建築公司Z得到政府部門的建造權。參加建築企劃案的設計師P,發現公司貪污事件,冒著被辭退的危機都挺身而出向我方舉報。」
「結果,設計師P被殺害。案件A也失去重要證人。」熙接著猜測。
「本來死者P擁有重要證物,我們約定在遇害當晚交接。現在,失去證人和證物。」郭叔說。「請盡快找到兇手,讓他交出證物。否則,我們便不能把議員X定罪。」
會議結束後,保護證人組的負責人氣急敗壞地來到重案組。
「等了一個小時,成警長在哪兒呢?手續還沒弄妥嗎?我們要盡快把證人移送到安全屋。」負責人咆哮著。
「剛才成叔下班了,走前說手續已經辦妥。怎麼還在這裡呀?」重案組組員甲疑惑地問道。
於是,熙一行人把警察局找了一遍,還是找不到成叔和小夜。
待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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